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名相先祖“魂”歸故裏 |
✍作者: 富曉春 🌎來自: 新民晚報 🕗時間: 2010-7-11 👆浏览: -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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◆富曉春 2009年7月,我同老家的幾位族親千裏迢迢,特地趕到河南省洛陽市,將從先祖富弼墓中挖掘出來的“遺物”——壹抔黃土接回浙江文成…… 壹 震驚梧溪的消息 富弼(1004-1083),字彥國,歷事仁宗、英宗、神宗三朝,兩度入相。少年篤於學,提筆能文,胸有大度,範仲淹稱之“王佐才”,晏殊納其為婿。富弼曾與範仲淹、歐陽修、司馬光、王安石、蘇東坡等齊名於宋朝。他輔政有方,政績卓著,是中國歷史上著名的政治家和軍事謀略家。穿越塵埃遮蔽的時空,面對歷史的風雲際會,也許有人要問:千年之前的富弼與現今的文成縣及梧溪村有著怎樣的淵源? 2008年6月,我從河南《洛陽日報》《洛陽晚報》上看到壹條消息:“北宋名相富弼墓葬在洛發現。”此消息通過互聯網迅速流傳,引起了我國史學界以及社會各界的廣泛關註。 我將此消息電告鄉下的梧溪老家,村裏頓時像炸開了壹顆“重磅炸彈”。眾族親歡呼雀躍,奔走相告:“老天有眼,富氏家族祖先的墳墓終於找到啦!” 村兩委立即召開了村民代表會議,並派人趕到百裏之外的麗水等另外兩處富氏村落通風報信。我的定居在臺灣臺北縣的81歲的富醒愚伯伯,聞訊興奮不已,連夜打來電話,迫切希望我們到洛陽看壹看先祖富弼的墓葬,並希望能找到在洛陽的富弼後人。 我的老家梧溪村,地處浙南洞宮山麓,與青田、景寧毗鄰,全村1200余人口皆姓富,是北宋名相富弼後裔最大的聚居地。舊時,此地稱八都屬青田縣管轄,有著悠久而深厚的歷史、文化淵源。《梧溪富氏宗譜》稱:“南田之山,其南二十裏有泉匯為溪水,聲捐捐瀝瀝,如人相語,故名語溪。因行書與‘浯’形相似,後遂名為浯溪。”1929年青田縣在此置設郵代所,誤寫為“梧溪郵櫃”,遂而沿用至今。 進村不過百米,那座綠蔭簇擁、氣宇軒昂的富相國祠,就是族人為了紀念先祖富弼的功績而留給後世的見證。富相國祠始建於乾隆甲申年(1764),為單合院回廊式建築,屋脊飛檐如龍搶珠,煞是招眼。祠前六對旗桿夾分列宗祠門庭兩側,正門紅門黑柱,高懸的“富相國祠”額匾,蒼勁有力,熠熠生輝;內有壹古戲臺,藻井中描紅畫綠,湛藍的琉璃圓珠,輝映成趣;先祖富弼的坐姿儀像,安放在正廳內,著色濃重,形象逼真。在每年的春秋“兩祭”(古歷正月初壹、七月十五)時,眾族親都會從四面八方集聚到這裏,舉行隆重的祭祖儀式。 富氏在中國百家姓中排名第219位,是漢族中的“小姓壹族”。富姓還有不屬漢族的,乃是滿族富蔡氏的簡稱,為滿清八大姓之壹。在全國,漢族富氏群居村落,寥若晨星。在浙江省,目前僅發現三處富氏集居村落:壹是梧溪村,也是目前發現人數最多的集居地;二是平陽縣宋橋鎮章橋村,有300余人;三是麗水市蓮都區富村,約660人。三處富氏集聚村落的村民,雖有各自的宗祠,但卻頻繁走動,親情甚好。 貳 艱難的尋根之旅 2008年8月,我的堂叔富知愚(上海大學退休教授),受全村父老鄉親的重托,風塵仆仆踏上了尋根之旅。對於知愚叔來說,這是第壹次踏上祖先的故土尋根,而對於我們富弼後裔而言,已經說不清是第幾次行程了。每壹次的行程,都顯得那樣任重而道遠,且充滿艱難和希望…… 年屆八旬的父親對我說:1945年抗戰之後,曾有河南籍的富弼後人到文成南田山拜謁富氏先祖的墳墓,但陰差陽錯,兩支富弼後人未得相見,最後帶著遺憾而去。1994年3月,父親與上海知愚叔的大哥富金愚等4人,在海外族親的資助下,也到洛陽尋過親。他們歷時月許,途中歷盡艱辛,共走訪了50多個村鎮,最後還是無功而返。 現在,上海的金愚伯伯已經去世。他在臨終的時候,還對尋親問祖之事念念不忘,囑托知愚叔壹定要找到洛陽的富弼後人。此次洛陽之行,也算是了卻金愚伯伯生前的壹樁心願。知愚叔到達洛陽後,通過新聞媒體發布了拜祖尋親的消息,希望能找到洛陽的富弼後人,並與當地文物部門取得聯系,對祖先富弼墓葬的發掘情況進行了全面的了解。 據介紹,富弼墓葬是洛陽市第二文物工作隊,在對老城區邙山鎮史家屯村的中邁·王城之珠經濟適用房建設工地考古發掘時發現的。富弼墓葬包括家族墓,共發掘11座,能確認墓主的8座,不明的3座。包括富弼弟富鼎、次子富紹京,侄富紹寧、富紹修、富紹榮,還有孫輩富直方、富直英墓。由於盜擾嚴重,除出土14方墓誌外,隨葬器物大都無存,僅有少量鐵牛、瓷碗、陶罐等。 富弼墓葬是壹座造型特別的大型石槨室穹隆頂磚室壁畫墓。在甬道和墓室還保存有少量壁畫。工作人員從墓中發掘出壹方1.4米見方、厚35厘米、重二三噸的超大青石墓誌,墓誌全文6595字,由當時的資政殿學士通儀大夫韓維撰文,端明殿學士兼翰林孫永書丹。《資治通鑒》作者司馬光撰題墓誌蓋。此墓誌碑鴻篇巨制,在中原乃至全國都十分罕見。 在洛陽古代藝術博物館庫房裏,知愚叔親眼目睹了富弼墓葬出土的槨石、墓誌等文物。司馬光用篆文題寫的墓誌蓋結體優雅,遒勁有力。據載,富弼的神道碑銘出自大文豪蘇東坡之手,碑文伴隨著蘇東坡的名氣壹直傳頌至今,可遺憾的是如今挖開塵封千年的富弼墓葬,仍然不見其石碑的蹤跡。司馬光和蘇東坡都是以不寫碑誌而著稱,司馬光有“司馬牛”之綽號,蘇東坡也說過“軾於天下,未嘗銘墓”,但他們最終還是為富弼寫了碑文,可見富弼當年深遠的社會影響力。 歷史文化和文物保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然而,令人遺憾的是,當地並沒有將富弼墓葬遺址保存下來,在現代化城市建設與文物保護兩大問題的抉擇上,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“放棄”。 站在富弼墓葬遺址上,知愚叔擡頭望著四周越蓋越高的樓房,真是心急如焚。連日裏,他茶飯不思、夜不成寐,四處打聽,在當地竟然找不到壹個富姓人,也沒有任何洛陽富弼後人與他聯系。可見因年代久遠、世事變遷,在洛陽富弼後裔已少有居住。知愚叔以富弼後裔的身份四處奔走疾呼,最終洛陽市有關部門答應,在將富弼家族墓地所蘊含的歷史考古信息得到完整保護的基礎上,在富弼墓誌出土原址修建碑亭,以為紀念。 三 富弼祖籍在文成 知愚叔的洛陽之行,雖與他哥哥壹樣沒能找到洛陽的富弼後人,但卻帶回了壹個驚人的消息,那就是洛陽出土的富弼家族墓誌碑文,再次證明富弼的祖籍在江浙壹帶。這對於我們富弼後裔來說,無疑是令人振奮的。 據《梧溪富氏宗譜》載:“唐松州刺史富韜公,唐末自豫遷南田泉谷,是為語溪(即梧溪)富氏壹世祖。再傳宦居河南。五世祖弼,為北宋名相。七世祖直清,偕從兄景賢返歸南田。十二世祖應高,鹹淳進士,雅愛梧林泉之勝,築室家焉。” 五世祖富弼宦居河南,共生三子,分別為富紹庭、富紹京、富紹隆。梧溪富氏是富弼三子富紹隆之後。到了富弼孫富直清、富景賢壹代,因金人入侵,且家族日益衰弱,便又遵照富弼生前遺願,棄仕歸田,重回江浙南田泉谷祖籍。富景賢死後墓葬南田章坳後溪,俗稱“花墳”。元至元三十壹年(1294),十二世祖富應高再從南田舉家遷徒梧溪,從此我們的祖輩便在此紮根安家,蕃衍至今。富氏譜牒次卷《始祖居南田泉谷之圖》雲,壹世祖富韜原為“唐工部郎中,松州刺史、太常卿,乃始遷之祖也。葬南田甘泉裏之南,華山無為觀側,因名其山為刺史山。” 富韜不但是我們富氏的始祖,還是入遷文成境內最早的“開拓者”。《文成縣誌》有“最早直接入遷為富氏”。南田地處高山平原,是個繁衍生息、安家樂業的好地方。《太平環宇記》謂“天下七十二福地,南田居其壹。萬山深處,忽辟平疇,高曠絕塵,風景如畫,桃源世外無多讓焉”。 大唐帝國分崩離析,五代十國戰亂紛起。始祖富韜公看準了這方寶地,舉家遷徒到此,頑強地生存了下來,逐漸發跡成為當地富甲壹方的名門望族。 奇怪的是歷史上有關富弼的文字記載,很少提到富弼的高祖,更沒有提到始祖富韜公,從而使富弼祖籍之說變得撲朔迷離、錯綜復雜起來。由於年代久遠,史料匱乏,因而便很難還原歷史的真實面目。多少年來,這成了懸在我們梧溪富弼後裔心頭揮之不去的難解之謎。 1991年春,梧溪老家眾族親集資對始祖富韜公墓進行保護維修,在現場意外挖掘到磚質銘文壹方。該祭磚長37.5厘米,寬20.5厘米,厚5.8厘米,重8.6公斤。上鐫:“宋乾興元年,曾孫言自洛率男弼拜祭”。也就是說,在富弼19歲那年,曾經隨父親富言南下南田富韜公墓前祭拜過祖先。 為此我特地查過富弼年譜,富弼只有在這壹年才有機會回歸祖地。是年,富言與範仲淹壹起在江蘇泰州任職,富弼隨侍其父。富弼與範仲淹的結交,也便是從這壹年開始的。 在這次洛陽剛出土的14方墓誌中,發現多處提到了富弼的先祖。富弼墓誌載:“富氏之先,其尚莫窮;辰見於周,仕而不逢。”富弼侄《富紹榮墓誌》雲:“富氏在江浙為望族,韓國文忠公以盛德大業為時名相,始居洛……。”在河南醫科大碩士生導師王東洋寫的《從新出富氏墓誌看北宋大族的遷徒與興衰》壹文中,我還看到了“富弼家族的遷徒路徑為:由江浙遷至齊,由齊遷至汴,由汴遷至洛陽”的說法。 富弼的祖籍在江浙壹帶,應該已是不爭的事實。 人類遷徒的步伐,總是伴隨著歷史的消逝而變得模糊。歷史真實的面目,也便在不斷的求證中使脈絡逐漸清晰而明朗…… 肆 先祖富弼魂兮歸 2009年7月,富弼家族墓地學術研討會在古都洛陽召開。我與平陽、麗水等地共十多位富弼後裔代表也在被邀之列。臨行前,村裏的眾族親壹直送我們到村口,千囑托萬叮嚀:“妳們到了洛陽,壹定要將從祖先墓裏挖掘出來的‘遺物’帶回來,要讓我們的祖先入土為安啊!” 懷著對祖先的敬畏,帶著全體富弼後裔的良好願望,我們坐長途汽車壹路顛簸,再壹次來到了千年之前祖先生活的城市——洛陽。壹下車,我們就四處打聽,企盼此行能尋找到同宗同族的姓富人。我們知道,在洛陽已不可能找到富弼後人,但我們還是情不自禁要這樣做,期待奇跡的發生。 在研討會上,我受眾族親的委托代表富弼後裔發言,我說:作為富弼的後裔,我們非常感謝洛陽文物部門發現了先祖富弼墓,但富弼墓葬發掘後原址無法得以保存,讓我們從情感上難以接受。因此,我們想合適的時候在溫州修建富弼衣冠冢,以便祭祀祖宗、緬懷先人…… 我們的想法,得到了與會專家的普遍認同。大家認為,傳承文化是現代人文精神的載體,是人類活動的特殊符號。此舉,既符合中國傳統文化的民眾心理,也有利於洛陽與溫州的經濟文化交流。 對於我們富弼後裔祭祀祖先的情結,洛陽方面也十分理解。研討會後,他們特地安排人員,陪同我們瞻仰了從富弼墓出土的全部文物,還特地準備了富弼墓誌“拓印本”,還有隨葬物品的相關資料和相片,交由我們捎回。 壹代名相富弼,魂兮歸來! 在離開洛陽之前,我們按照民間的傳統習俗,帶著香燭、紙錢等祭品,特地趕到富弼墓葬原址祭祀招魂。村長富譽春抓了壹抔黃土,用紅色綢緞小心翼翼地包好,放入懷裏。我們每人捧著壹主香,面朝南方,壹字兒排開,虔誠地在心裏默念道:千年老祖宗,我們接您回祖籍了! 7月16日,當我們帶著先祖的“遺物”以及富弼墓誌“拓印本”,坐著寫有“壹代名相富弼,魂兮歸來”字樣的汽車緩緩出現在梧溪村時,全村1000余族親,紛紛聚攏到村口迎接。眾族親懷著對祖先的敬畏與緬懷,按照當地的習俗,虔誠地將祖先富弼的靈位迎奉在村中富相國祠的祭壇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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