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客家人聚居的茫茫九连山下,有个神奇的“外圆内方”的围屋,她就是杨村镇乌石村的乌石围。
乌石围因门前有块天然巨石,外表乌黑而名。传说此石常有瑞雾盘绕,状似盘龙,故建围后,初名“盘石围”。但乡民直呼乌石头,而俗称“乌石围”,始建于明·万历38年(1610年)。
开基祖赖元宿,字景星,生于隆庆庚午年(1570)9月18日,殁于顺治乙酉年(1645)5月10日。其父赖绍先,“奋志立身”,于万历初,在赣粤通道之横岗隘任司隘官,主理盐道商务关卡放行,及御贼之事,收入不薄。他买下别姓良田作地基。赖景星在父训导下,“志行高超”,利用祖遗杉山,放排行商,积聚了丰厚家财,万历38年(1610)年,禀父告准,请广东名匠黄师傅,开基建围。先建三栋祠堂和四院旁屋,再续环周园形居室,共建三厅四院98间房,高8米。砖木结构二层楼,三条大门出入,每门设二栅一板三道,坚可抵御外侵;四向有炮楼守角,密布枪眼,足可监控围外。墙厚0.5米,是乱石砌筑的风火墙。具有较强的防御功能。厅后有走马楼环周拱聚,后院挖有一口甘泉井。正栋祠堂的山墙,是龙头凤尾翘角的三耙墙,每个翘角上分别安放有狮、象、猴、鹿、鹤等吉祥瓷雕,蔚为堂煌。门前是宽阔的大坪,是停轿,下马的地方。外有照壁,以护围中人财宝气,防止外坑长风直煞。照壁外特设二口月形水塘。总体结构“三进三开”,建筑占地面积4200平方米,历三代28年建成。因赖元宿开基,故尊其为乌石围基祖。至今每年九月十八日元宿公生日时,家家敬备三牲往祠堂祀奉,不忘其开拓之恩,这已民约俗成为本围的独特节日。
传说,开基时本想凿除巨石,岂知刚凿开一块,竟“呼”的一声,飞出一只金乌鸦,窝里还有一只,赶忙填石补复,保留于门前。
乌石围钟灵毓秀的环境,周边的青山翠松,小桥流水和田野协调一致,具有和谐的自然美。建筑布局疏密有致,通风、采光、排水、卫生规划得体,总体布局及建筑细部蕴含着深厚的人文美。如门前的双层月形塘,似“日”似“月”。一取水克火之用,二取围中三厅七井,井井水归塘之缘,三寓肥水不过别人田,财源归聚滚滚来。四寓乌石围“日月增辉”,前景远大。又如厅门石阶地面,精心铺筑连环叠钱图及万字图“卍”,寓脚踏“万贯家财”之意。再如山墙上的瓷雕狮、象、猴、鹿、鹤造型,寓“士”、“相”、“候”、“禄”“寿”之意。表达主人企盼子孙财多命好,仕途通达,福禄寿齐全之意。此外,祠内的石雕、砖雕、木雕、壁画等均以生动的造型藏典故,呈吉祥,表现客家人的美好追求。
乌石围地灵人也杰,有围保护,丁口大发。当初,建围黄师傅曾因误会倒立一柱,园工谢师傅时才知真情,羞愧返厅呼好话:“头到(倒)头发,尾到(倒)尾发,中间到两头发!”。后来乌石人果然发了。赖景星有13子,发为九房人,其中四房人于康乾间远迁四川立业。留居本围的五房人,现衍传为1560人。加上旅外播迁他省别县者,裔达4000人以上。
乌石围人传承客家耕读为本,勤勉立业精神,如厅门内侧横批“克绍先猷”四个阳刻大字,希望后代能继承先辈的谋略才干。事实已遂祖愿。他们恪守祖训“以德为先”,“行善为乐”,“崇文尚武”。
清时,出过县丞,典吏,郡首文武庠生等70多人,奖授五品衔武官赖宣平使用的关刀重80多斤,在其“大夫第”的阁楼上,还有“风呜高枝”、“书高西园翰墨家”等38幅藏典故彩画。并以“文章移造化,忠孝作良图”为横幅,、表明其崇尚的理念,和用科学、知识改造自己,改造自然,忠以报国,孝以持家的理想。连远迁四川的房亲也人才辈出。定居成都府华阳县凉水井的赖国佐,嘉庆间官任荆州府公安县县丞后,还寄回一把“万人伞”,以作两地接见的凭证。
解放后,生产发展,教育中兴,乌石围有大专以上39人,博士3人,硕士1人,迁美定居42人。赖正亮博士曾任美国政府印刷总局技术司司长。其大女儿赖小玲以美国代表出席北京世界妇女代表大会。
乌石围是我县古时以农养林,以林促农,农林结合的小农经济典范之一。这里富有的杉山,世代经营,到了第十二代孙,已发展为“同峰”、“汉丰”、“永丰”三个木排大商号,他们的木排,从东水河经太平江流入县城集结,又经桃江抵赣州集为大档排,顺赣江而下,远销九江、南京等地。因有曹琨总统顾问、江西省民政厅长赖庆辉的庇护,来往畅通,财源滚滚。至民国初,已富甲一方。这期间,增建了“上新屋”、“昭武第”、“寨下围”三个小方围。其中上新屋围,是“同峰”号老板三兄弟合建的,民国七年开基,民国十一年建成,有三栋厅堂,三层楼高,每层有68间房,四角有四层楼高的炮楼守角,占地面积2800平方米,共耗白银8000两。
乌石围人坚毅不拔,敢战困难,确保经济发展。因生意红火,富户较多,被广贼垂涎已久。民国八年已未十一月,贼首“阿鹊水”、“阿瘦方”得知登庸病逝,围中忙于丧事,就聚合五股土匪计100余人,趁夜袭入。他们有长枪、短枪武装,用洋号指挥聚散。分两路洗劫老围和小围。他们堵门截路,见人就捉,村民只好钻瓦背外逃。土匪借围屋的坚固,据守一日两夜,尽行蹂躏洗劫。北兵前来围捕,也无可奈何。在这场贼害中,乌石围被洗劫一空,还被土匪打死三人,打伤三人,捉走人质30余人,关管于九连贼巢等处。后来新田农民捉到两个困倦之贼,送来乌石领偿。两贼示众几天后,被愤怒的受害家属,牵出下坝杀死,略解其恨。在走上刑场时,两贼还高唱山歌,真是“老贼骨”。
一九四五年五月初四,败退的日本鬼子从乌石围经过,掠杀猪牛,抢吃粮食,还抓走8人当挑夫。鬼子虚张声势,用石头装满弹药箱,逼着民夫挑运,不从者则枪杀。有个乌石围人就被杀死在路上。
尽管灾难重重,乌石围人凭借勤劳,勇敢、智慧,不出几年,又复元气。解放时全围有16家地主、5家富农,占总户数的20%。
乌石围是客家赖氏子姓的民居。客家赖氏策源地在宁都桴源。三国末年,赖忠诚从河南颍川迁来桴源开基,带来中原文化,齐鲁文化与当地土著文化融为客家赖氏文化。经1700年衍传,播迁江南各省和东南亚各国及美国,人口已逾百万。南宋高宗,赖泰重由桴源迁来龙南,为客家桃川赖氏始祖,后裔有10万人。赖海清于明永乐元年(1403)二月初十,从龙南迁太平堡(今杨村镇)立基。明万历38年,赖元宿从窝里移乌石开基。三百九十年来,乌石围兴旺发达。
乌石围名动四方,各地游客慕名而至。清,本县文人李公至观,作诗以赠,曰:“奂轮高建岂寻常,更喜多男悉善良。数一堂称肃穆举,世家无地不风光。门前绿水长环绕,屋后青松自葱茏。食报方知余庆远,孙支定卜日荣昌”。
改革开放后,乌石围人沐浴着党的阳光,浑身是劲,纷纷走出围子,汇入改革大潮,他们或在家搞种养、办企业,或进都市、过广东,使一叠叠钞票,飞入乌石,建起了不少砖混结构新房,还有了自己的汽车、摩托,人们高兴地说:“当初飞走了的金乌鸦,又飞回来了!”
(原载台湾《龙南文献》第二十二期)
桃川二十五世孙 观扬 敬撰
公元二OOO年十一月二十六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