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何來美
資深媒體人,曾獲客家新聞獎、兩岸新聞獎,現從事文史寫作。
「來世善緣今世結,後生福慧此生修」、「開門日日見青山,歲歲青山不改顏;我問青山何日老?青山問我幾時閒」這兩首分由賴江質、賴松峰父子寫的詩與書法,2009年鐫刻在苗栗縣頭屋鄉彌勒山下普光寺的詩牆,讓後人欣賞、緬懷。
苗栗詩仙賴江質(1907-1992)晚年向佛,1990至1991年由長子賴松峰陪同,到普光寺參加佛學共修會,高雄師大畢業的住持釋常端也拜賴江質為師,與寺內6位比丘尼跟著他學作詩。
「靈源一滴意無窮,句弄蓮池筆墨通;鏤玉雕瓊天籟近,詩風長嘯自雲中。」釋常端這首「詩風」充滿禪機,她的父親吳清馨是書法家,她亦跟父親學書法;賴江質則勉勵她們:「有一流書法功力,若不會作詩,只有50分,要詩書兼擅才是100分。」
釋常端說,練書法,學作詩,是學佛陀時代的緣覺修行法,以培養自己的定力與耐力,把心中的領悟,透過詩興記錄下來,就如同六祖慧能法師「禪門偈頌」,以此勉勵自己。
1990年賴江質到普光寺學佛,邊指導比丘尼作詩,右排前座是住持釋常端,左排後座是長子賴松峰。何來美攝2009年普光寺鐫刻了一面詩牆,展示賴江質、賴松峰父子及寺內比丘尼等人的詩作與書法。何來美攝 賴江質在詩牆的詩作與墨寶。何來美攝 1991年賴江質、賴松峰父子(右一、二)、吳清馨、釋常端父女(右三、四)……等人在普光寺連袂欣賞詩作、書法。何來美攝
年輕時期的賴江質,文質彬彬。何來美翻攝「作詩學佛兩相歡,煨芋禪房憶賴殘;我偈普光無別念,白雲深處一心寬。」擔任栗社社長的賴江質,晚年見栗社詩人凋零,早就想開班授徒,而這首「十四寒」也將他晚年「教詩學佛」的愉悅表露無遺。
1992年賴江質以86高齡辭世,數年後賴松峰也過世,2009年釋常端感念這段共結詩作的善緣,除鐫刻賴江質、賴松峰、吳清馨、釋常端、朱鳳元等人詩作書法,也請書法家謝奕富、鄭義能、賴煥城揮毫;賴煥城是賴江質長孫、賴松峰長子,因此詩牆也展示賴江質祖孫三代作品。
賴江質號綠水,字閒鷗,20歲時跟法雲寺覺力法師學作詩,39歲以「海上雲遠」獲日本天皇全國徵詩第一名,他詩作、書法俱佳,苗栗縣內寺廟、亭台樓閣留下不少詩作與墨寶,縣歌歌詞亦是他所作。
他亦發起成立苗栗縣客家民謠研進會,創作不少山歌歌詞,並協辦全國客家民謠比賽,晚年再撰《苗栗竹枝詞》,1993年鄉土史學家黃鼎松也幫他編輯出版《綠水閒鷗集》。
普光寺住持釋常端撰「緣起」,訴說詩牆作品的源由。何來美攝 賴江質晚年在祖宅前與長孫賴煥城合影,祖孫皆是書法家,堂聯是賴江質所寫。何來美攝1993年黃鼎松幫賴江質編輯出版《綠水閒鷗集》。何來美攝賴江質育有4男3女,皆受高等教育,次子賴松鶴、三子賴江椿留學美國,在美國落地生根,子孫均傑出。賴江椿退休後擔任休士頓客家會會長及僑委會諮詢委員,他在休士頓辦過多屆客家文化夏令營,也曾邀請水彩畫家張秋臺赴美演講。
三女賴明珠(1937年生)中興大學畢業後,再赴日本千葉大學深造,她遺傳了父親文采,1985年迷上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的作品,率先翻譯介紹到日本以外國家,在台灣掀起村上春樹旋風,至今已翻譯四、五十本,在台銷售超過上百萬冊,連香港、東南亞華人地區也有廣大讀者群。
日本政府肯定賴明珠對日本文化的貢獻,去年底核頒「旭日雙光」勳章,今年4月下旬由日本駐台代表泉裕泰代表頒贈。泉裕泰感謝賴明珠長期翻譯村上春樹作品,介紹日本文學,促進台日文化交流的貢獻,並頌讚她的翻譯筆調,「簡直就像村上春樹用中文撰寫一樣」。
賴江椿在美國休士頓熱心推廣客家文化,圖為2018年他回國在全球客家會議報告海外僑情。何來美攝
「通霄三義大湖遙,日隔獅潭想造橋;浴罷泰安公館宿,卓蘭苑裡惹魂銷。三灣頭份竹南連,景寫南庄雁寫天;後龍苗栗頭屋抱,銅鑼敲破西湖煙。」賴江質辭世已逾30載,他的詩仍在苗栗廣為流傳。
頭屋鄉水寨下古道是客委會「樟之細路」之一,從明德水庫旁的福州農場經普光寺到蘧廬書院,全長2.5公里,普光寺剛好是中繼站,不論到普光寺禮佛,或是健走古道,不妨停歇,好好欣賞、緬懷詩人們所留下的詩作與墨寶。